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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一意孤行

28天前 玄幻 16
放肆! 皇后一声怒叱

小玄不由一惊,暗忖雪妃来得真不是时候,皇后极力反对自己亲征云州,她这一登门求援,岂非撞到刀口上来了

好大胆子! 皇后已勃然发作,指着雪妃厉声道: 你一个冷宫之人,未有宣召,竟敢于闯到本宫这儿闹事!更妄言恣议,对朝中大事指手画脚!朝廷发不发兵岂是由你一个贱婢左右的!蛊惑圣上该当何罪!

雪妃泣道: 奴婢只是……只是……

小玄见事不好,生恐局面不可收拾,忙对雪妃道: 此事朕己有主意,你且回去 见雪妃犹跪地上,便转对阎卓忠道: 你先送程才人回去

阎卓忠应了一声,赶忙上前相劝雪妃万般无奈,只得磕头告罪,含泪起身随阎卓忠退下

出了水帘香榭,阎卓忠见雪妃泪流不住,他这些天跟着皇帝,心知此姝早晚再度得宠,遂温言劝慰: 娘娘莫要悲伤,此事圣上定会处置妥当的

雪妃一言不发,依旧默默垂泪

阎卓忠瞧瞧左右,忽压低声音道: 娘娘莫要声张,奴婢悄自多嘴一句,其实皇上非但要派兵援救云州,还打算御驾亲征呐!

雪妃娇躯一震,错愕道: 此话当真?公公莫不是宽慰我……

这等大事,岂敢乱言,奴婢可是亲耳听到的 阎卓忠继道, 只是御驾亲征非同小可,皇后娘娘极力反对,适才正为此与皇上闹别扭呐!

雪妃心下万分诧讶,喃喃道: 皇上当真……当真要亲征云州?

阎卓忠点点头,道: 所以呐,皇后娘娘这不正在气头上吗,雪妃娘娘还是请先回去,皇上自有圣断

雪妃脚步愈慢,若有所思

圣上之所以对云州这么着急呀…… 阎卓忠欲言又止,停了下方悄声道: 这些日,皇上待娘娘怎样,娘娘心里难道还不明白么?

雪妃不觉回头,遥望了水榭一眼,一阵心神不定

真是胆大包天! 香榭内的皇后余怒未息,斥道: 这宫里真个越发没规矩了,一个冷宫之人亦敢闯到我这里来!

雪妃这不是情急嘛,父亲身陷重围,伤势又重…… 小玄劝解道

什么妃?才人! 皇后眼睛瞪得溜圆

才人!才人! 小玄赶忙陪道

你且老老实实地告诉我,为何对云州那边如此着急? 皇后盯着他道

这……这个…… 小玄岂敢实言相告,躲着她的目光支吾道: 蝼蚁尚可溃坝,况且奉天侯还是皇朝栋梁,倘若有甚闪失,朕这江山社稷岂非不稳当啦?

你当真是这么想的? 皇后心中微诧,不觉有些刮目相看

就这么想的! 小玄用力点头,朗声道: 你且想想,皇朝四大梁柱已没了南宫阳那根,而今倘再少了奉天侯这根,屋子还不塌了!朕这龙椅才坐几天,屁股都没捂热,能不着急嘛!

你啥时候稀罕这张椅子了? 皇后望着他道

稀罕稀罕,稀罕得紧! 小玄近前一步,握住皇后的手, 自从有了你这皇后,这张龙椅可就宝贝啦!

皇后瞟了他一眼,妩mèi道: 嘴巴抹了蜜么?

所以这奉天侯应救,要救,必须救啊! 小玄趁机道

那你也绝不可离京! 皇后坚决道,压着声道: 你可别忘了你的真正身份,躲在这里尚且不知能不能瞒得下去呢,若是御驾亲征,与文武百臣朝夕相对,迟早要露了馅儿!还有,你留本宫独自在迷楼,万一那夜之事捂按不住,晁紫阁那些余党作起反来,我可怎么办?

小玄知她说得没错,不觉一阵头疼

总之亲征之事决不可为! 皇后再次强调,语气一转: 我已收到消息,北边平叛大势几定,我爹爹不日就要归来,待他老人家回到玉京,坐镇都中,秦湛余党自然不足为患,待到那时,便可遣唐凤山前往云州增援,奉天侯自可安然无恙

小玄一声不吭,心道: 待到那时,我家老丈人早就凉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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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,小玄辗转难寐,恍惚间时而梦见雪妃泪流满面,时又梦见水若伤心欲绝

次晨醒来,他在床上怔了许久,趁诸宫诸院来向皇后请安之时,便悄悄叫人把阎卓忠找来,命之去召请汤国璋与唐凤山上迷楼议事

没想到了下午,不见两臣觐见,倒等来了国师卜轩司

小玄一阵迟疑,这会着实没见别个的心思

快请进来! 皇后却道,唇贴他耳边悄声道: 听说国师又寻了好些奇趣之物,要献与陛下哩

果不其然,卜轩司命人抬入许多新奇器物,其中一物状如圆盘,只有蒲扇大小,展开后竟是一张百叠任意榻,只是比小玄在蟢房见过的那张大逾近倍

皇后喜形于色

前日炼心殿被毁,臣进献的百叠任意榻已损,听闻陛下同娘娘甚憾,臣特意再觅百宝,重新打造了一具,妙趣愈胜,特来献与圣上同娘娘 卜轩司道

国师有心了 皇后笑吟吟道

小玄却只盯着他,几乎就想直问碧家母女的去向

众宫人又搬抬了好一阵子,礼物方才献毕,卜轩司屡次欲言又止

国师可是有事要奏么?别憋着,说出来吧 皇后笑道

还是臣前阵子所奏之事 卜轩司道: 巨竹谷中宝瓶竹无数,乃绝佳的炼造材料,无论筑城或造械皆为上乘,倘若能为我用,实是皇朝之福!

小玄心头一跳,立明其意: 这老家伙要算计婀妍!

卜轩司继道: 臣已为陛下打造了一支机关部队,倘若再得宝瓶竹之助,必令皇朝大军如虎添翼所向披靡!

岂止宝瓶竹,多半还在觊觎巨竹谷的机关妙术!且一山容不得二虎,于机关术上,巨竹谷与天机岛素来齐名,这老东西想要借皇朝之势趁机吞灭,好来个一家独大!真个厚颜无耻老奸巨猾…… 小玄心道

卜轩司见皇帝半天不语,心底不觉有点发虚,道: 不知陛下意思如何?

小爷不乐意! 小玄心里恼道他已在迷楼上待了段时日,见过了些许朝臣官宦,不知不觉间学到不少东西,开口却是一团和气: 想必国师也知道,眼下烽烟四起,诸路告急,各处皆要用兵,其中云州甚危,为眼前第一紧要之事

卜轩司心中暗急,斟酌道: 云州告急,臣已听说了,只是南宫阳有魔道相助,威势浩大,非一时可破然若皇朝挥军先取巨竹谷,夺得谷中的珍稀物资,炼造无上军械,再以万钧之力增援云州,定可一举扫灭南宫恶贼!

国师之言甚是有理 旁边的皇后插了一句

小玄却摇了摇头,斩钉截铁道: 云州已危如累卵,片刻耽搁不得,巨竹谷之议尚需缓些,国师莫再多言

晁紫阁素来暴躁,容不得啰嗦,卜轩司无可奈何,心虽不甘也只得叩首告退,出门前朝皇后悄掠了一眼

皇后却是目视他处,面无表情

卜轩司走后,小玄悄吁了口气,心中一阵痛快,忽尔思忖道: 扮做这皇帝倒也不错,只一句话,便免去了巨竹谷的刀兵之祸……对了,还有向阳诸县那边遭灾的百姓,岂不是也因为自己的决择有所受益么……

他天性素好自在,这些日来,这假皇帝扮得可谓畏首畏尾心累神疲,此时不由精神一振,觉得做这假天子亦有莫大善处,亦可有所作为

眼见日渐西沉,用过晚膳,依然不见汤,唐二臣来见,小玄心中焦急,只在榭中来回踱步

皇后斜倚在几边瞧着他,拈着湃了冰的葡萄懒懒地吮着,忽冒了一句: 你这么坐立不安的,可是心里边有事?

小玄忙应: 没事……没事呀

皇后冷冷一笑,道: 莫不是在等谁么?

小玄微微一怔

皇后淡淡接道: 倘若在等人,那便不用等了,他们今儿不来了

小玄愣住,错愕道: 你怎么知道……知道不来了?

皇后神色自若道: 本宫已叫人在止禁门把那两个人挡回去了,说今日龙体不适,无法议事,叫他们改日再来

你! 小玄又惊又恼, 你竟敢假传圣意,阻挠君臣相见!

喛哟,好大的罪名 皇后悠悠应, 倘若你是那晁紫阁,这罪名本宫还真要坐实啦!

小玄一时给噎得说不出话来,好会方争辩道: 我只是要两位大人前来商议,并非一定要亲征

皇后冷笑道: 你那点心思还瞒得过我么,倘若心里没鬼,你又何须鬼鬼崇崇瞒着本宫!

小玄给她看破,不觉老羞成怒

昨儿苦口婆心与你说了那么多,你却一句都听不进去! 皇后神色一沉,道: 你既然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,那也休怪本宫认不得你!

小玄气得脸色阵青阵白,猛地一拂袖子,转身就走

你去哪! 皇后娇叱

不要你管! 小玄气呼呼应

好啊,我不管,你滚!给本宫滚远远的! 皇后愈怒

小玄加快脚步,慌得一边的簪儿同镯儿急忙上前劝阻

你听着,只要你今日出了这门!往后就别再进来! 皇后厉声喝

你说的! 小玄怒道,继朝前行

娘娘!娘娘! 簪儿同镯儿拦抱不住,急朝皇后低唤了几声

让他滚!滚远远的!不听话本宫要他做甚! 皇后兀自盛怒,一张丽靥涨得血似殷赤

小玄更是怒不可遏,脚下不停,摔帘就出了水榭,外边众宫人见状,又有哪个敢上前问劝

他一阵风般冲出雍怡宫,方到门外,阎卓忠已满头大汗地急追上来,卟通跪地道: 陛下莫恼!陛下莫恼!

你!嘴巴这等不牢靠! 小玄怒喝,恼极他走漏了消息

奴婢岂敢乱说,乃是随行的一个蠢物漏了嘴巴,回头我就去踹死那奴才! 阎卓忠哭丧着脸道

小玄叹了口气,心头一软道: 算了,这事算了!倘若你去为难人家,我回来就跟你算账!

是是!奴婢不敢!皇上圣心仁慈,是那奴才的造化! 阎卓忠迭声应,心底却是暗感诧讶

小玄继朝前行

陛下要去哪里? 阎卓忠在后边追着唤

小玄心中茫然,只厉喝了一声: 别跟着朕!

阎卓忠惶然止步,一脸沮丧

小玄气冲冲地疾步而行,这时已有一念,只想立时回到仪真宫去,不知怎的,此刻心里边对武翩跹竟是无比想念

眼见快到仪真宫,他却渐行渐慢,倏地立定不动,怔怔想道: 我若是就此撒手不管,奉天侯在云州有个什么不好,水儿定是伤心之至,待到那时,真谓莫大之憾!

只是皇后同汤国璋都极力反对,他俩个不点头,云州之援便万难成行…… 他坐困愁城,苦笑道: 我这天子果然是假的,处处受制于人!

此时日已沉落,周遭一片昏朦,小玄孤立于径道当中,心头千回百转,也不知过了多久,突尔灵光一闪: 既然这皇帝是个赝货,我又为何受此拘困?

他眼睛亮了起来,心中陡然有了主意,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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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妃神不守舍地回到栖霞宫,也未更衣,便一头栽倒榻上,想起爹娘身陷危困,只是不住垂泪

冰儿百般劝慰,然却无济于事,她不过一个丫鬟,又能有多少主意,只好陪在旁边跟着默默掉泪

主仆俩正在伤心,忽见一个婆子奔了进来,慌张报: 皇上来了!

主仆俩大讶,雪妃赶忙拭去泪水,略整衣发,便即出屋迎驾,果见皇帝独立在庭中,身边竟无一个随从,急快步上前,跪地行礼,告罪迟迎

小玄见她鬓发微乱,容颜憔悴,同水若伤心时的样子几无差别,不觉心中一疼,赶忙扶她起来

雪妃这回没有躲避,疑讶道: 陛下怎么来了?

小玄苦笑道: 怎么,难道我来不得?

不是…… 雪妃迟疑道: 只是这会……这会……陛下要来,怎没命人先通告一声?贱妾也好准备则个,及早相迎

小玄想起平日过来,均在白天,此时已是夜晚,多少有些唐突,心里有些不安起来,道: 临时之意,便没想这么周全了

雪妃垂下眼帘,略作沉吟,方将他迎入阁内,命宫人烹茶侍候,自己陪在旁边说话,此时心中虽急,却也不敢轻易再提云州之事

小玄心中烦恼,见了她即好了三分,再与之说说话儿,种种不快皆尽烟消云散,瞧着灯下玉人,活脱脱就是深藏在心里边的那个人儿,不觉有些呆了

这些时日,不知水儿可曾回家过? 他思念之极,忍不住就要问起水若来,然却始终找不到由头,终不能单刀直入地去追问人家的妹妹吧

当下东一句西一句地与雪妃说话,聊及园圃中栽种的珍奇花草,方知她精通药石医理,造诣非俗,怕是与二师姐相比也不遑多让,又借着奉天侯为引子,问她家里事情,只盼能说到水若身上去

雪妃娓娓应答,已没了平日的冷淡,两人说着话儿,不知不觉夜渐深浓

雪妃见他说话间一直面对着自己,虽看不清面具眼洞里的眼睛,却也隐隐有些知觉,初还装作若无其事,后渐敌不住那逼人的注视,不由有些吃羞起来,颊畔耳根一阵微微温热

水儿害羞起来,便是这个模样! 小玄如痴如醉,几要直问起水若来

雪妃见他欲言又止,脸上不觉越来越晕,忽道: 时辰已然不早,陛下请回雍怡宫歇息吧

小玄立时闭上了嘴,一声不吭

雪妃诧色地望了望他

小玄哼了一声,恼道: 去哪都不去那里了!

雪妃微微一怔,忽想起早先阎卓忠说的皇后与皇帝闹别扭之言,心中猛然省醒,再思皇帝素来蛮横恣肆,后宫之中唯惧皇后三分,加之此次遇刺之后,只留在雍怡宫中不出,可见又多了几分恩宠,便劝道: 陛下若不回去,恐怕皇后娘娘更要着恼了

由她恼去! 小玄愤然应

雪妃怔住,屋中一时静了下来,两人相对无言

小玄不觉有些尴尬起来,猛然想起到这里来的目的,正要说话,却见雪妃微垂下脸,低低声道: 既然如此,陛下若是不嫌弃此处简陋,今晚就这边歇下吧

小玄愣住

雪妃今日冒死闯入雍怡宫,原本只期盼皇帝能发兵援救父亲,万没想到皇帝竟然打算要亲征云州,再想起他这些天来的嘘寒问暖殷勤以对,一见面便要把枕雪阁换回与自己住,接又将江应存放出天牢,可谓情盛意切,对比起之前的蛮横暴戾,愈显珍贵,人非草木,焉能不为所动,一颗心本已冷透,此时却又暖回了许多,方肯放下矜持开口挽留

小玄心中怦怦直跳,见玉人雪颊生晕,真个娇丽无双,不由一阵心旌摇荡

雪妃见皇帝不语,只道默允了,遂对旁边的冰儿道: 去把枕被熏了,就拣那匣陛下前年赐的云帐苏合吧

冰儿应了,咬着笑意,欢欢喜喜地往里间去了

小玄不禁慌了起来,悄忖道: 我这天子可是赝货,她又是水儿亲姐姐,怎可相欺! 倏地从椅上站了起来

雪妃只道是皇帝已迫不及待,心如鹿撞,低垂着眼帘轻声道: 陛下稍待,且与妾身再说会话儿

小玄忙道: 今晚就不在这里歇息了

雪妃愕然抬头,眼底掠过一抹失望之色

小玄忽问: 不知那回天灯现在何处?

雪妃微微一怔,应道: 就在阁中

如果信得过朕…… 小玄停了下,接道: 便将宝灯借与我可好?

不知陛下要灯做什么? 雪妃讶问

令堂不是要你设法送宝灯去云州么,你且把灯交与我,由我带过去 小玄道

陛下当真要亲征云州么? 雪妃声音微颤,心中一阵感激

亲征之事暂难成行,我只是先行送灯过去 小玄道

先行送灯过去? 雪妃诧道, 不知陛下要命哪个送过去?何时前往?

虽是皇帝开口,但回天灯乃无上之宝,不得不问仔细一点

我自己送去,现下就走 小玄答

雪妃愣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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